到最后一个点球飞进球网前,我那小心翼翼的阿根廷球迷朋友还在喃喃自语,“法国还有机会,阿根廷可能连续丢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阿根廷被一条蛇追着咬了快十年,任谁都会变得战战兢兢。
梅西终于夺冠了,南美的蝴蝶飞过了大洋,卡塔尔的振臂高呼治愈了巴西的悲伤。朋友给群里每个小伙伴都发了一个52块钱的红包,成年人很难找到一块无人的空地,放肆大喊“阿根廷是冠军”,而这就是当下最好最普遍最恰当的庆祝了。
8年,阿根廷和梅西熬过了沧海,也熬走了不知多少人的青春。
已记不起第一次听到梅西的名字是什么时候,大抵是在06年世界杯前后的足球热潮里,懂球的小伙伴会说起有那么一个少年,而06年世界杯给我留下的记忆只有表弟的那件印有德国世界杯标志的衣服。
2010年世界杯,我对足球有了更多一点的了解,知道了梅西、C罗,也知道横扫欧洲的巴萨,还有我哥一直推崇的擅长地面推进轰隆隆的德国军团。那年夏天,我在网吧正好看到了德国和英格兰的比赛,4-1,印象深刻。
那是一场非常精彩的大战,只是,留给我后来吹嘘的却是“衰运”,上了个厕所,德国进球了;买了瓶水,德国进球了;打了个盹,德国进球了;然后不知道做了点啥,德国又进球了。一场比赛,4个进球,我愣是1个没看着,明明看的是现场直播,却和看赛后集锦没什么两样。
又是4年后,在大学楼道,几张凉席铺在地上,一个笔记本支在凳子上,2014年世界杯决赛,4年前那支年轻的德国军团如愿挺进决赛,站在他们对面的是如日中天的梅西和他的阿根廷。
我们大学宿舍没有空调,甚至也没有风扇,因为在海边总有360度的风,楼道里很是凉爽。晚上11点多就会熄灯断电断网,为了看这场球,几个男生们想了很多办法,连笔记本都准备了两三台,早早充好了电。
话说回来,我们为什么没有去校外网吧或其他地方看,原因我已经记不清了。
啤酒、瓜子,那是必备的,伪球迷如我一边嗑瓜子,一边听他们唠嗑,说一说阿根廷关于马拉多纳的传奇,聊一聊几天前被打爆的五星巴西。人群里并没有真正的德国拥趸,但也没有多少人希望梅西夺冠。
至于为什么,这不难理解,在绝代双骄的年代,谁也不希望对手拿到这个冠军,如果我没有,那你最好也没有。比赛的过程我已经记不清,就记得格策的致命一击,把昏昏欲睡的我一下子敲醒了,就像姆巴佩97秒两粒进球一样。
宿舍楼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音浪,不断有人在喊,“德国是冠军”“梅西回家吧”“我爱C罗”等等等等。不管喊什么,那都是青春的故事,大抵只有年少时,才会有一群男生在夜深人静时咆哮。对面女生宿舍楼的姑娘里有很多人懂这样的热血,也有很多人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理解,只是笑着说,你看,长不大的男人,至死是少年啊!
梅西的悲伤,那时候,我并不懂。我见过2013年NBA总决赛那个不敢看场上故事的特雷西-麦克格雷迪,后来又见过蒂姆-邓肯在与雷霆的季后赛里飘然离开,目睹科比-布莱恩特60分结束传奇职业生涯,看史蒂夫-纳什壮志未酬,见文斯-卡特烈士暮年。
在胜利者盛大的欢呼面前,有些人只能把悲伤咬碎吞下,而这就是人生的成长。
那群看球的少年里,有一位C罗的球迷,我记得他在比赛里一直反反复复地说阿根廷拿不了冠军,也一直在为德国叫好,但比赛临近结束时,他没有提一句C罗,而是悠悠地说着,梅西有点可惜。我懂他作为C罗球迷最后的矜持,也看出他欲言又止里对梅西的尊敬。
能得到对手球迷的肯定,这或许是最高的赞赏,但结局并不是梅西想要的结局。
很快,8年过去了,后来断断续续从朋友口中听到了一些关于他的故事。那个腼腆的真的很爱足球的少年,前几年把车开到郊外,点了一炉炭火,安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那时候他挚爱的C罗早已帮助葡萄牙拿到了欧洲杯冠军,帮助皇马夺得了欧冠三连冠,但足球的热烈没有治愈抑郁的少年,他静悄悄地走了,不会给足球世界留下一点点的震荡,只是偶尔会有人感叹,生命那么脆弱,生活永远大于体育。
从巴西到卡塔尔,梅西和阿根廷的这8年,苦苦追寻,恰似我们,从校园到社会,挣扎着前进。站在球场上的人,有些人是在工作,有些人是为了热爱,有些人将热爱变成了工作。
阿根廷有最好的故事,当梅西心灰意冷想要离开国家队时,有个年轻教练给他留言“不要走”,那个教练就是如今的阿根廷主帅斯卡洛尼,有个小球员写了亲笔信给他来表达心中热爱,阿尔瓦雷斯如今和梅西一起捧起了大力神杯。足球是很多人的信仰,而梅西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成了阿根廷人的信仰。
史上最精彩最一波三折的世界杯决赛,梅西走过一段最远的路,终于到达了最高的山。足球也好,篮球也好,体育催人奋进的力量就在于一直会有如此甜蜜美好的故事在发生。
年少时我们不懂失败到底有多痛,如今我们领略过失意的苦楚,坚持着,等待着,最终去品尝生活的甜蜜。时光在无情流过,青春在悄然逝去,梅西将激励人心的传奇故事画上了完美的结尾。
懂不懂球已不重要,如果有一天,你又迷失了方向,又想要放弃对美好的向往,翻一翻梅西这一章,与君共勉。